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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他打拼买上房还有两娃,妻子因火灾失明后,多年婚姻成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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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盛夏,骄阳似火,一座寂静燥热的民房内。

“姐姐,快点动手!”一位皮肤白皙的瘦弱少女声音如细蚊“嗡嗡”般急切地催促道。

“妹妹,我怕……”矮胖的黝黑少女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又缩了回去,来回两三次,犹豫不决。

“妈妈,对不起了!”

白皙少女咬紧牙关,痛下决心地伸出颤抖的右手:“千万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们……为了这个家……”

她小声哽咽着,把手伸向了母亲面部的氧气罩,颤颤巍巍地剥落掉。

只见躺在床上的病人慢慢扭动着身体,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双手胡乱地抓着,仿佛在寻找什么,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来寻找生命中最后的稻草。

满脸泪水的黝黑少女伸手想替她戴上氧气罩,却被阻拦住了:“姐姐,别忘记我们发过的誓言!”说完,眼睛如毒蛇信子似盯着她,充满埋怨。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暴喝声打破了死寂的沉闷,一个驼背的男人快步跑向床边,替床上的女人戴上氧气罩,紧握她的双手,双目冒火地瞪着白皙少女,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姐姐,你……”

2

彩虹市的西郊有许多简陋的民房,里面住着外来打工的人。身为最底层的他们,居住在城市最边缘。

安如山带着妻子柳明丽来彩虹市打拼,经过几年的奋斗,在西郊的民房安家。

两年后,妻子柳明丽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老大叫安美宁,老二叫安美静。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却因为一场变故变得乌云密布。

三年前的六月初五,上初中的两姐妹放学后便急匆匆地往家赶。今天是她们的生日,同时也是母亲的受难日。她们知道母亲一个人在家张罗着饭菜,肯定忙不过来,想快点赶回家帮忙。

“妈,我们回来了!”安美静放下书包,便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她兴奋地说着,就拿出一个牛角梳子,在手中晃了晃,开始给柳明丽梳理散乱的头发。

“二宝,别捣乱!”柳明丽边炒菜边笑着阻止她。

“妈,还有我!”安美宁拿出一个带有蝴蝶结的白色发卡,在旁边把妹妹梳起来的头发卡在一起。

“你们又乱花钱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用不着这个。待会儿你爸回来又要啰嗦了。”

“妈,我们三个是好姐妹!你在我们心中永远年轻。姐,你说是不是?”

“对,妈你永远十八岁!”

“瞎说,那我不成老妖婆了!”柳明丽笑着,不停地翻着油锅里的裹面香菇,这是她们姐妹最爱的油炸香菇。

“妈,你照照镜子!”安美静变戏法似地从兜子摸出一把圆形镜子,放在她面前。

她却低着头,看着油锅里的香菇:“二宝,别闹了,等会儿!”

“妈,你看看吧!”姐姐安美宁看到妹妹求助的眼神,抱着母亲的胳膊,假装哀求。

“好,好!真是拿你们两个没招。”

柳明丽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暗自惊道:被她们两个瞎折腾,还真是年轻了许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陶醉,一时间竟忘了油锅里的炸香菇。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右手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油锅里的香菇着火了,火光直冲厨房的屋顶喷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连忙抓起手边的锅盖,想扑灭火苗。突然,屋顶掉落的瓦片砸在她手上,锅盖应声而落,摔在地上。

“嘭,嘭,嘭!”

雨点般的瓦片砸入锅中,火苗迅速猛长,舔着墙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烧焦的气息。

“快跑!”柳明丽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推搡着两姐妹。

然而,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沸腾的油锅突然被屋顶掉落的钢筋砸得飞了起来。

滚烫燃烧的油如倾盆大雨般,瞬间浇在了柳明丽的身上。她扑倒在地,如同老鹰张开翅膀般,双手紧紧地护住身下的两姐妹。

“啊!”因难受而变得面目狰狞的脸,紧紧地咬住双唇。终于,忍受不了钻心的疼,她放弃般地喊出声,来缓解肌肤的疼痛。

“妈,妈!”惊慌失措的安美宁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所措地哭喊着,拽着她的胳膊往厨房外面拉。

“水,水!”妹妹安美静手忙脚乱地跑进厨房,慌里慌张接了一盆水,“哗”一下全部浇在了柳明丽的身上。

谁知,竟然不起作用,火苗竟然挑衅般地越来越大,包围了她的全身。疼痛的她在地上来回翻滚,想扑灭身上的火,但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火势渐渐变大,厨房内一片火海,被火包围的柳明丽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感到死亡的气息慢慢笼罩着自己,她不甘心地抬起燃烧的头颅:“大宝、二宝救我……”眼角流出的泪水瞬间被烧干。

“救命,救命,快来人啊!”

急中生智的安美静充满哭腔的急切大喊引来了街坊邻居,大家七手八脚地扑灭大火,救出即将失去生命的柳明丽。

生日会差点变为母亲的祭日。事后,柳明丽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全身被烧伤,身体变得脆弱不堪,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他打拼买上房还有两娃,妻子因火灾失明后,多年婚姻成散沙

从那天起,两姐妹的生日成了全家的禁忌,谁也不提,谁都不敢提。那天,地狱般的火海深深地印在她们脑海里,足以让她们铭记一辈子。

仿佛心口的伤疤,一揭就痛,只能偷偷地隐藏在心底,不让人知道。

压抑沉闷的气氛如同阴天的乌云,终日笼罩在安家的上空,让人喘不过气来。整日板着面孔的安如山,只有在面对妻子柳明丽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一笑,虽然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一年前的六月初五,妻子柳明丽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他咧嘴大笑,高兴得直亲她脸庞,即使两姐妹都在,他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有儿子了,安家终于有后了!”

这句话如同针管般,深深地刺进两姐妹的皮肤,转瞬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疼痛感,犹如当头一棒,敲得她们两个不知所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安如山经常念叨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他,一直想要个儿子,来延续安家的香火。

妻子柳明丽却以家里条件拮据、想等她们姐妹考上大学为由,百般拒绝。安如山只能默默接受,慢慢顺从。

然而遭此横祸,柳明丽想了却他这一心愿,曾主动提起,却被安如山拒绝。决心已定的她,终于说服安如山。与其说是说服他,倒不如说是他不忍心伤害妻子。

如今,妻子柳明丽不仅怀孕,而且还是个男孩,他仿佛看到了安家未来的希望。

“姐姐,我们家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觉得不够吗?”妹妹安美静大声地质问道。

“我知道。可是我下不去手,毕竟她是我们的妈妈。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弟弟……”姐姐安美宁害怕地摇摇头,内心痛苦万分。

“姐,你知道爸爸为了这个家,每天都是拼命地加班,他背负得太多了。从前多么乐观的一个人,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好怀念,我们一家四口围着饭桌,有说有笑……”

安美静脸上浮现起的一丝笑容突然消失不见:“现在,一个后半生躺在床上的妈妈,一个即将出生的弟弟,两个要考大学的姐妹。

“我们全家就这样拼命吸食爸爸的劳动成果,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甚至是累死。你忍心吗?”

“我……”

面对妹妹的质问,安美宁变得哑口无言。如果不是爸爸,估计她们全家都无法面对未来的生活。爸爸太累了,他只知道奉献,从来不求回报。

而如今,是她们姐妹回报爸爸的时机,替他减轻压力,亲手除掉爸爸的两个拖油瓶,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一个即将出生的弟弟。

得知有个弟弟后,这是她们姐妹的第四次密谋,地点选在她们两个经常钓鱼的地方——如意湖边的树林里。

“来,姐姐,拉钩上吊,谁都不许泄密!这是我们的誓言。”

“嗯,好!”

两姐妹同时伸出小拇指勾着,大拇指碰在一起,其余三根指头背靠背,算是达成了共识。

3

然而,当她们真正付诸实际行动时却突遭变故,爸爸猛然闯进来,令她们措手不及,破坏了看似完美的计划。

她们为了防止爸爸突然出现,专门挑在一个阳光安静的午后、爸爸加班之时。谁知,他就像算准时间一样,及时把这个计划扼杀在了萌芽中。

被安如山一脚踹翻在地的安美静脑海中如过电影般把整个事情思虑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姐姐出卖了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我们不是说好要守住这个秘密吗?”安美静满脸怒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安美宁,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似的。

羞愧的安美宁低下头:“妹妹,我……”

她沉默了一会,小声解释道:“毕竟她是我们的妈妈,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弟弟。我们不能做傻事,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告密,让爸爸恨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

安美宁急切地摇头否定:“妈妈是为了救我们才变成那样。她怀孕有了弟弟,是为了让爸爸开心,也是为了这个家。我们不能做傻事,不能骨肉相残,你知道吗?”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失声痛哭起来。

“我们做的这些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不拖累爸爸,不让他倒下。如果他倒下了,我们这个家就塌了。

“到时候,你和我,还有我们全家,会变得无依无靠,连大街上的流浪汉都不如。你知道吗?”

安美静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红着双眼,不甘心地咆哮着,似乎在为姐姐打断她们的计划而恼火。

“妹妹,我知道!”安美宁突然抱着愤怒的妹妹,轻轻地拍着她,似在安慰,又似在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告密,而应该亲手结束妈妈和未出生弟弟的性命,让爸爸解脱。

“妹妹,你不会怨恨我吧!我们是好姐妹啊!来,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都是好姐妹。”安美宁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向妹妹安美静发出邀请,来祈求她的原谅。

安美静看着姐姐的表情和动作,想起了那天午后,她们共同达成的秘密,说好的一起守护,她却出卖了自己。

“姐姐,我们是好姐妹,我当然不会怨恨你!”她强颜欢笑地附和着,做出相同的动作,与眼前这个既亲又恨的人,再次拉钩上吊,敷衍似地完成这个约定。

只是心里的怨恨,却如野草疯长般,迅猛地占据了内心。

她心里怨恨姐姐,两人共同达成的计划,因为一人的背叛彻底被摧毁了。让她如今自食恶果,不仅变成爸爸心目中的恶人,而且还成了全家的罪人。她与这个家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是有点多余。

她始终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犯下的错误让她失去某个机会。然而,厄运却偏偏如约而至,好似捉弄她,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4

“美静,你妈的病情有点恶化,需要一大笔钱。这学期读完,你出去打工吧,为家里分担一些。”

看似商量的口吻,却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安如山轻描淡写地说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低着头给妻子喂药。

他的话语犹如雨天的轰隆雷声,震得刚放学的安美静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

“爸,我不想打工,我要上学,我要考大学!”她带着哭腔跑过去,跪在安如山面前,摇晃着他的胳膊,不断地哀求,让他放弃这个决定。

安如山被吵得有些心烦,甩开她的胳膊:“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只能供得起一个人上学。你长大了,也该为这个家分担点。”

“为什么是我?”安美静双眼含泪,瞪着他,“为什么不是她?”指着旁边的姐姐安美宁,心有不甘。

他没有回答,也懒得争辩,转身又给妻子喂药,仿佛身边的人如透明物一样。

安美静突然站起身来,失去理智,情绪激动起来:“爸,那件事我姐也有份儿,为什么你偏偏针对我一个人?难道是因为她向你告密就得到了你的原谅?毕竟我们一起计划商量过,她其心可诛,是不是,姐姐?”

她充满怒火地看着安美宁,仿佛看着仇人,看着一个断送她美好前程的人。

“爸,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了你,为了这个家。我们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包袱,活得太苦太累……”

“啪!”

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她的右脸,安如山气急败坏地吼道:“所以你就陷害你妈。她变成现在的模样,还不是为了救你们两个兔崽子。你竟然亲手害了你的亲弟……”

说到此处,安如山痛哭流涕,一想到还未出生的儿子被扼杀在腹中,他就心如刀绞。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被摘取氧气罩的妻子由于受到惊吓动了胎气,没过几天就停止了胎动,他和妻子悲伤欲绝,抱头痛哭。而她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你给我滚,安家没有你这个陷害母亲、残杀弟弟的逆子!”安如山语气决绝,暴跳如雷地把她往门外赶,边推搡边打骂,直到把她关在门外才罢休。

任凭安美静雨点般地敲门和哭喊,他就是不开门,同时也不允许安美宁开门。

全身湿透的安美静坐在门口,身体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她怨恨姐姐的背叛、爸爸的偏心,还有这个家的窒息氛围。

她想出逃,可是世界那么大,她对外面一无所知,她能逃到哪里去?随后她放弃了这一想法。

“一个弱者想要在黑暗中崛起,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发光。当你足够强大时,黑暗都会主动退避三舍。”

突然,她想起语文老师说过的话。如今,她自己就是弱者,只有自身变强,才能打败所有人。读书考大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她绝不屈服爸爸的决定,必须靠自己争取,改变他的偏见。

打定主意后,她望着黑暗的天空,含泪喃喃道:“姐姐,我也想上大学。你的成绩比我差,凭什么你上大学,让我打工?

“这不公平,我要超你十倍、百倍,该上大学的人是我,不是你。我要彻彻底底打败你!”

第二天早晨,在姐姐安美宁苦苦的哀求下,安如山才暂时平息心中的怒火,让安美静进了家门。两人形如陌路,好似永远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爸爸如冰山般的冷漠态度让她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迫切逃离这个家的念头好像癌细胞扩散一样,整日占据着她的大脑。

唯有考上大学,才能远离这个家。她夜以继日地学习,换来了一张张优秀的奖状,还有全年级第一的大红喜报。

她故意把崭新的奖状和大红喜报贴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只是为了让爸爸多看一眼,扭转他的偏见。

谁知,除了姐姐的赞美,爸爸始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奖状跟裱在墙上的报纸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老旧褪色,变得模糊不堪。

那一刻她才明白,即使自己再优秀,也抹不去那件事在爸爸心中造成的阴影,她一辈子也别想在这个家抬头,只能低头赎罪,甚至是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所犯的过错。

“我绝不能认输,我还有机会。否则,我将被这个家拖累死。自己必须破釜沉舟,考上大学才能出人头地,哪怕是……”

一种恶毒的想法在心中涌起,她目光坚定地盯着墙上的奖状,慢慢把它们都揭下来,撕成碎片,握在手中:“姐姐,对不起了!是你先背叛我,别怪妹妹心狠。我们是好姐妹,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5

安家是两室一厨一厅,没有卫生间。两姐妹住一间,分上下铺,姐姐安美宁睡在下铺,妹妹安美静睡在上铺。另一间住的是安如山夫妇。

安美静这几天一直睡不着觉,她要尽快想办法扭转爸爸的决定,不然这学期马上结束,自己不得不面临出去打工的命运。

而安美宁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既期待又害怕。

她经常半夜起来,悄悄地往上铺偷瞄,确认妹妹睡着后,才慢慢打开手电筒,用被子捂着,埋头在粉色的信纸上写着,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

她做的这一切,安美静都是趁她躲在被窝时,轻轻地挪动身子,慢慢地探出头往下看。可是,被子捂得太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和轻轻的笑声。

连续观察几天,她终于发现了姐姐安美宁的秘密,觉得自己报复的时机到了。平静沉闷的安家,因为她的报复心切,再次变得狂风骤雨。

“嘭!”

安如山一脚踹开两姐妹的房间,躺在上铺的安美静被吓了一跳,随后便平静下来,幸灾乐祸地想着:“姐姐,你有好果子吃了。”

下铺躲在被窝的安美宁迅速关掉手电筒,还没来得及收起信纸,却被安如山一把夺过去。他阴沉着脸,越看越生气,火冒三丈地把信纸撕成碎片。

“我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上学。你不学好,竟然找男人,你对得起我那些血汗钱吗?对得起这个家给你的厚望吗?”

“爸,不是的。我只是回个信,撇清关系,安心学习。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安如山扬起右手,重重打在她脸上。

“你太让我寒心了,不争气的东西。”骂完,他眼神失望地看着她,继而浑身颤抖地走出房间,留下安美宁趴在床上抱头痛哭,似在悔恨,又似在委屈。

“姐姐,别哭了,有我在呢!”安美静从上铺下来,抱着她轻声地安慰着,心里却不停念叨,替自己开脱:要怪就怪你自己,可别怪妹妹啊!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入歧途,被男生耽误了学业。

痛哭流涕的安美宁忽然止住了哭声,一双泪眼盯着她,直击内心深处:“妹妹,是不是你向爸爸说的?”

“姐姐,我……!”安美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不想让你被恋爱冲昏头脑,耽误了你的学业和前程。我们家必须出一个大学生,才能打破现在的贫困局面,过上好日子。爸爸对你期望那么高,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她把早已演练好的说辞叙述了一遍,由于重复练习,即使心虚,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来,反而更像是认错。

“妹妹,难道你就不想考大学?”

“想,可是爸爸心中只认准你!”她嘴上说着,心里怨念油然而生。

我的好姐姐啊,这全都拜你所赐。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明知故问。妹妹我做梦都想上大学,你忘记我当初对你说的了?也对,姐姐你忙着谈恋爱,哪管妹妹的死活。

“我们不说这个了!”她伸出右手,做出拉钩状,“姐姐,你不会怪妹妹吧!毕竟我们是好姐妹,来拉钩上吊一百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安美宁迟疑地看着她,眼前的一幕太熟悉了。之前向爸爸告密的那次,她就是这么祈求妹妹原谅自己的,如今虽然身份转换,但是暴露了妹妹报复的心理。

“妹妹,我们这次算是扯平了吧!”她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和安美静碰在一起。

“嗯!”她没有否认地点头,内心鄙视地笑笑:我的傻姐姐,这还不够,你伤我那么深,除非爸爸改变主意让我上大学,而不是你。

安美静是故意这么做的,她以牙还牙地想让姐姐安美宁尝尝被出卖的滋味。同时,也试图破坏姐姐在爸爸心目中的地位,让自己取代她上大学。

她每天除了废寝忘食地学习,就是处心积虑地找姐姐安美宁的毛病。只要是对学习不利的,她不管爸爸安如山对自己态度怎么样,反正全部都报告给他,让他对姐姐安美宁失望透顶,剥夺她上大学的机会。

然而,接收到信息的安如山除了打骂之外,完全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她渐渐明白,无论怎么诋毁姐姐、打小报告给爸爸,都无法治愈那件事在他心中的创伤,自己好似犯了滔天大罪,被钉在耻辱柱上,永无翻身之日。

姐姐,你的背叛让妹妹我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我的美好前程被你毁于一旦,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整日整夜彷徨不安,不上大学我会发疯的。为了上大学,只能……对不起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转瞬即逝。

转眼,临近学期结束,安美静即将面临失学外出打工的命运。内心犹豫不定的她立刻痛下决心,是时候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6

六月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吃过午饭,姐妹两个拿着自制的钓鱼竿和挖好的蚯蚓来到如意湖的枫桥边。

她们不约而同地坐在柳树下的石墩上,给鱼钩串上蚯蚓后动作熟练地抛进湖里。

来如意湖钓鱼不仅能缓解学习上的压力,而且运气好的话,还能喝上美味可口的鱼汤,一举两得的事。

这是她们姐妹每周最快乐的时光,雷打不动,除非遇上刮风下雨。

“妹妹,上钩了,上钩了!”

安美宁刚坐下来,她手中的鱼竿开始下沉,她并没有急于收竿,而是等鱼儿彻底咬住鱼钩后才慢慢拉动鱼竿,用力一提,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浮出水面。

“姐姐,你真棒!”

安美静起身拿水桶接住草鱼,解下鱼嘴里的鱼钩。看着桶里惊慌失措的鱼儿,她们两个甜甜地笑了,好像草坪上盛开的野花。

在安美宁接连钓上两条鱼的时候,安美静却一条也没钓上,她心不在焉地时而看着湖面的鱼线,时而望着姐姐发呆,脸色苍白,全身竟然有点颤抖。

“妹妹,你没事吧!”安美宁轻轻地问道,怕惊动准备上钩的鱼儿。

“没……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安美静撒了个谎,害怕面对姐姐,便慌张起身,“姐姐,我去上个厕所!”没等安美宁回应,安美静已经跑远了。

突然,她半路折回,躲在一棵柳树下偷偷地观察着,内心犹豫不定,脑海中不断地涌现出两个小人。

一个说:“为了你的前程,赶紧动手,迟则生变。”

另一个却说:“她是你的亲姐姐啊,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表情痛苦地背靠柳树,思虑一遍又一遍,最后擦干眼泪:“姐姐,对不起了,我不想打工,我要上大学,我要做人上人。你学习不如我,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让给妹妹。只有我才能让全家摆脱贫穷,你不能。”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脚步慢慢逼近坐在湖边的安美宁,一步又一步,在她身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安美宁觉察到背后有人,条件反射般扭头看了一眼:“妹妹,你吓死我了!”她左手抚着胸口,右手紧握着鱼竿。

“姐姐,对不起了!”安美静闭上眼睛,猛然伸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安美宁后背使劲推出。

“咚!”

安美宁跌入湖里,不会游泳的她全身慌乱地扑腾着:“妹妹,救我……快救我!”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安美静心如刀绞地望着湖面,泪雨如下,心里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她转身跑向远方,害怕面对姐姐无助的目光和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妹妹,救我!”

求救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安美静才慢慢地转身回望,隐隐约约看到平静如初的湖面上漂浮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不再挣扎。

她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步伐沉重地迈向岸边。当亲眼看到姐姐的身体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湖面上,她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如同倾盆大雨般,模糊了双眼。

“姐姐!妹妹也是被逼的,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啊!”她哭诉着,伸出右手小拇指做拉钩状,大拇指指向姐姐的尸体,“姐姐,这次我们扯平了!拉钩上吊一百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姐姐死了,带着深深的怨恨走了。纵使她心中升起万般不舍,却又被考大学的念头瞬间压灭:“姐姐,你肯定考不上的。只有妹妹我才能,你就在那边祝福妹妹,祝福我们全家早日摆脱贫穷的帽子。

“姐姐,你等我啊,妹妹带你回家!”

7

安美宁失足落水淹死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打得安如山一蹶不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重新上演,上一次是他未出生的儿子,而这一次是他即将成年的大女儿。

安如山知道她怕黑,特意把尸体埋葬在离家不远的荒地里,刚安葬的前几天夜里,他都一直陪着她到天亮,和她说说话,说着说着自己就变成了泪人,放声大哭起来。

安美静不敢去,从下葬那天她就一直做噩梦,梦见姐姐来找她:“妹妹,你来陪我啊!来,拉钩上吊一百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我不想死啊!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梦中,披头散发、身体浮肿的安美宁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好像阴间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来……”

黑暗中的安美静双手胡乱挥舞,被惊醒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枕边的夜灯,全身湿透,蜷缩在上铺的一角瑟瑟发抖:“姐姐,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嘭,嘭,嘭!”

剧烈的撞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安美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开门,拉扯着被子,全身缩在里面。

只听“咚”的一声,门板应声倒地。

安如山满脸红光,摇摇摆摆地闯进来:“安美静,你给我滚下来,快去陪你姐姐!”

“我……我不去!”相较于爸爸的呵斥,她更害怕去漆黑的夜里陪伴姐姐,便怯生生地提出抗议。

安如山火冒三丈地掀开被子,粗鲁地把她从上铺拖拽下来:“你为什么不去。你们姐妹情同手足,你姐姐生前那么疼你,快去。”

“爸,我不去!”她倔强地甩开安如山。

“我看你是害怕吧!是不是你害死了你姐姐?”安如山眼睛充满怒火,借着酒劲,问出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得知安美宁失足落水的消息后,他心中就有所怀疑,自己的大女儿生性稳重,做事谨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落水,恐怕是和二女儿有关。

自从姐姐去世后,做妹妹的始终躲得远远的,害怕面对她。这让安如山的怀疑越来越重,他不敢揭开那层罪恶的面纱,也不愿去揭开。

“没……没有!”她脸色苍白地极力否定道。

安美静的倔强脾气随他,即使做错事,也会咬紧牙关抵死不认。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皮带:“你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不是我!”

安美静恐惧地看着他,以拼命摇头来证明姐姐的溺水身亡与自己毫无牵连。

“啪,啪,啪!”

黑色的牛皮腰带在空中急速地飞舞,雨点般打在安美静的脸上和身上,她疼得哭喊着,尖叫起来:“爸……别打了……不是我!”

她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在皮带的抽打中来回躲闪。可是,屋里的空间很小,她无处可躲。只能护着脸部,颤抖着身体,任由皮带抽打在自己柔弱的躯体上。

“爸……真的不是我!”

安美静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如同一只泄气的皮球,全身的疼痛感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祈求安如山住手。

“啪,啪!”

眼中有泪花闪动,他又狠心地抽打了两下,心里默默地呐喊:“美宁啊!爸爸无能,狠不下手,只能替你教训她。毕竟你们是亲姐妹,希望你在天之灵原谅你这个混蛋妹妹。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再失去她!”

扔下皮带转身离开房间后,安如山的泪水迸发而出,踉跄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安美静跌跌撞撞地从墙角爬起来,强忍着疼痛,躺在自己的床上:“死者解脱,活着受罪。姐姐,你都看到了吧?爸爸还是疼爱你的。

“为了你,他差点打死我,你满意了吧?别来找我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阴间桥,我走我的人间路。”

那晚,她心安理得地入睡,梦到自己考上了心仪已久的大学,又梦到毕业后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遇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彻底摆脱了贫穷的帽子。

第二天,安美静强忍着疼痛醒来,开门的瞬间便看到地上摆放着一瓶正骨水。她愣在原地,不由一阵欣喜,猜测爸爸肯定选择原谅自己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安如山对她依旧不闻不问,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原本的一家五口变为现在的一家三口,平淡的生活如同白开水般索然无味。

安美静内心急切地盼望着逃离这个没有人间烟火的家,走得越远越好。

8

清除姐姐这个障碍后,安美静原本打算安心学习。可是姐姐每天晚上都在梦中报复性地折磨她:“为什么要害我,妹妹你好狠心啊!说好的拉钩上吊一百年都是好姐妹,你却暗地里陷害我。我要你来陪我……”

如此反复的噩梦,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是时候去看看她、让她别来纠缠我了。给她讲清楚后果,这样下去,不仅害了我,而且还害了全家。”她内心打定主意后,决定去姐姐的坟墓前祭拜一下。

星期六的中午,她特意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和几盒旺仔牛奶,来到离家不远的荒地里。

“姐姐,妹妹我来看你了,给你!”她晃了晃手中的奶糖和旺仔牛奶,“这些都是你生前最喜欢的,你慢慢吃,吃完了妹妹再给你买。”

她把东西放在坟墓前,蹲下来看着黑白的遗像,伸手摸了摸:“姐姐,不要再来纠缠妹妹了!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是,妹妹我也没办法,是你背叛我在先的。

“如果你不告密,爸爸就不会怨恨我,也不会不让我上学,你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你自己在那边好好想想吧!”

“姐姐,你喝吧!”安美静打开一盒旺仔牛奶,慢慢地倒在坟墓前,“我残害弟弟和你,自知罪孽深重,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八热地狱之一,等活地狱。我会在地狱在中受苦而死,后还复活受苦又死,总之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满意了吧,开心了吧,来世我们不要做姐妹了!”她说着竟然失声大笑起来。

忽然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刮起,卷得坟墓周边的白纸、灰尘随风而起。

安美静吓得从地上爬起来,她竟然看到姐姐遗像的眼睛有一丝笑意,似乎在嘲笑她:你害怕了吧,你将永远活在我的阴影里,永远愧对我,即使你考上大学,也不能弥补我和弟弟的死亡。

她仓皇失措地往家里跑,迎面与一个黑影撞在一起,差点踉跄倒地。

“爸,你怎么在这?”她稳住心神,强颜欢笑地问道。

安如山没有说话,阴沉着脸,双手如同铁钳般,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到安美宁的坟墓前:“跪下!”

他暴跳如雷地踹倒安美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对得起你姐姐吗?从小她处处让着你,糖舍不得吃,让给你吃;钱舍不得花,留给你花;买新衣服时,总让你先挑。

“她总说‘这是我妹妹,我要让着她’,而你却毒害她,你还是人吗?”

“爸,爸,我错了!我对不起姐姐!”安美静爬起来,声嘶力竭地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安如山猜测到安美静残杀了姐姐,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一事实:“你给我滚,我们安家没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抬起右脚又踹开安美静,然后捡起地上的桐木杆,不断地抽打在她身上,直到木杆断裂他才停手,疼得安美静龇牙咧嘴,哭喊着求饶。

“从今天起,我安如山没有你这个女儿,去上你的狗屁大学,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回家。”

他怒吼完,转身离去,只留下安美静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心里暗暗发誓:考上大学后,再也不回来了,就是死了也要死在外边,与安家毫无瓜葛。

9

与爸爸反目成仇,安美静在安家的地位急剧下降。起初,安如山不让她进家门,给家门换了锁。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暂住在同学家里。

在这期间,安如山都是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确定她晚上住在同学家里后,才安心离开。时间一长,安如山的铁石心肠慢慢软下来,把新锁拆下来,换上旧锁,期盼安美静回家。

可是,安美静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直到高考之前都是住在同学家里。她不想回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爸爸的仇恨,妈妈的拖累,姐姐的纠缠让她疲惫不堪。

高考前一天,安美静偷偷地回去,不是回家,而是去姐姐的坟墓。

“姐姐,明天就是高考了!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安美静长舒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遗像:“姐姐,今晚让我睡个好觉吧,别再瞎折腾了。祝福我考上吧,替你完成未完成的心意,这样你的死才有意义。否则,你就是白死,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我们将一无所有。

“喏,给你爱吃的鸡腿!”她撕了一小块,轻轻地拿到遗像嘴边,“吃吧,吃完了,今晚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别来找我了。”她把剩下的鸡腿放在坟墓前,轻轻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第二天高考,安美静一个人上考场。安如山不是没有陪伴,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既希望她考上,光宗耀祖,又希望她落榜,留在身边。他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内心的彷徨犹豫让他极度不安。

又被噩梦折腾得一夜未眠的安美静浑浑噩噩地走进语文考场,在开考前,她特意去卫生间洗了个脸,使自己清醒起来。

随着监考铃声的响起,考生们埋头作答,“沙沙”的写字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着,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安美静拿笔飞快作答,当写到文言文填空题“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时,她彷佛看到姐姐的脸出现在试卷上,对她大笑,嘴里不断念叨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啊,不要!”

安美静吓得扔下笔大喊起来,引得监考老师迅速赶过来。在确认到自己失态时,连忙向监考老师道歉,努力平复内心,拿起笔来重新作答。可是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姐姐的身影,让她无法聚精会神地答题。

姐姐,你这是成心不想让妹妹考上大学,是吧!她放下笔,心里充满愤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盯着试卷,明明很简单的题目,此时却变得陌生起来。她不由得单手托着下巴,屏气凝神,把姐姐从脑海中赶出去。

“彭,彭!”

左边邻桌传来小声的敲击声,她回头望去,原来是同班的语文课代表宋明明。

“这家伙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心生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宋明明喜欢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她表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然而,他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是越挫越勇,彷佛一只斗志昂扬的斗鸡,不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宋明明看到她放笔沉思,以为是碰到难题了,便自作多情地把自己的答案整齐认真地誊抄了一份,偷偷摸摸地朝她挥了挥,好像在说:“别着急,我替你写好答案了!”

就在她考虑之时,“嗖”的一声,被揉成纸团的答案飞到了她的桌上。

她慌张地用左手按住,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右手提笔,飞快地誊抄答案。

“这位同学!”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白皙的手瞬间抽走了她手中的纸条,紧接着连她的试卷也被收走了:“作弊,接下来的几场也不用考了。”

冰冷的语气让她如坠深渊。眼看自己的大学梦被无情击碎,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老师,求求你了,把试卷还给我吧!”

哀求的语气中夹杂着哭腔,她眼神卑微地看着老师:“我错了!求你把试卷还给我吧!”

“不行,必须严肃处理!”

“老师!”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了,还给我吧!”

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老师一阵惊愕,更引发全场考生的窃窃私语。一时间,考场内如烧开的热水,沸腾不止。

“安静!”

监考老师抓起黑板擦用力拍了几下讲桌止住了议论声,同时示意另一位老师通知巡场小组。

不一会儿,几个巡场老师鱼贯而入,在彻底了解情况后,准备带走安美静,无论她怎样拼命的挣扎,都改变不了被禁考的事实。

高考作弊,不仅取消所有科目的考试成绩,而且三年内不能再参加高考。这意味着她要白白浪费三年。爸爸肯定不会再供她读书,考大学的梦想终将成为泡影,自己还是摆脱不了贫穷的命运。

一念至此,她哭喊道:“老师,这纸条不是我的,而是他强行扔给我的。”说着便指向宋明明。

她内心万般不甘,想让宋明明替她背黑锅,便死死咬住他,希望争取巡场老师的宽大处理。

“宋明明?你也过来!”为首的巡场老师厉声道。

宋明明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机械地跟在后面走出了考场,背后同学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紧张得头昏脑胀,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当天下午,处罚通知被张贴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安美静和宋明明高考期间舞弊,严重违反了规章制度,取消所有科目成绩,三年内不得参加高考。

希望破灭,安美静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安如山怎样叫喊,她就是不开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外出打工。

“还是逃不出这个怪圈,也罢!”她破罐破摔地叹了一口气,只有走另一条路了,“姐姐,你终于如愿了吧!”

10

夜深人静,她悄悄地从家里偷出两瓶白酒,来到姐姐的坟墓前。

“姐姐,我又来看你了!”她放下两瓶白酒,打开其中的一瓶,倒了两杯酒,一杯泼洒在地上,一杯自己拿着,轻轻抿了一口,“真辣!”她嫌弃地用手扇了扇。

“姐姐,我因为作弊被禁考三年!三年啊,人生有几个三年,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这全都是你害的。”她双眼通红,小声地抽泣着,又抿了一大口酒。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原本我是可以考上大学的,因为你的纠缠,让我无法集中精力答题。

“你就那么恨我吗?你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全家受苦受难。我考不上大学,一切都完蛋。爸爸,妈妈,还有我,全都被你拖累了。”

她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我承认我杀害了你。可是你不如我,从小到大,各方面我都比你优秀,你凭什么上大学?我心不甘啊,只有杀了你,我才能上大学。我有什么错?

“我落榜,你如愿了!”她拿起酒瓶,把酒慢慢地浇在自己身上,“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这就来陪你。”

她拿起打火机点燃自己的上衣,火苗缓缓地燃烧起来。刹那间,火势蔓延到整个身体。

她疯狂地扭动着、挣扎着,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勾起小拇指:“姐姐,来拉勾上吊,我们一百年都是好姐妹……妹妹来陪你了!”

当安如山看到火光赶到坟墓时,安美静的身体已经被烧焦。她的躯体蜷缩着,右手的大拇指竖起,小拇指做弯钩状,伸向坟墓前的遗像。

安如山抱着安美静的尸体,看着坟墓上的遗像,失声痛哭起来。二女儿的身亡,让原本就祸不单行的家,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残酷的现实,让他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也许这里并不合适我,是时候回去了!”他望着天空喃喃道。

把安美静埋葬在姐姐坟墓的旁边后,他烧了自己的房子,带着妻子柳明丽踏上了回乡的路程。

“再见了!”

他望着被大火包围的房子,那座房子曾经是全家的避风港,如今已成为一片火海。火光中,他彷佛看到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做游戏。

“来,拉钩上吊,我们一百年都是一家人,永不分离。”他们四个人的大拇指紧紧地碰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昔日温馨美好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放映。他擦干眼泪,推着妻子,一步步走向远方,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原标题:《等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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